#新的一年繁荣昌盛#
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杀猪饭了。
今年，我家要杀猪。不是一头，而是两头猪。
八十多岁的奶奶养了两头猪，已经养了两年了。奶奶已经退休二十五年了。她先在镇上的学校上课，然后在六十五岁时退休。
爷爷奶奶、父母和弟弟住在一起。在电力公司上班的弟弟基本上是早出晚归。爸爸妈妈忙着管理一家超市，闲着无聊的奶奶特别无聊，就在房子周围的地里种红薯。粗壮的红薯藤是猪的好饲料。我还种了牛皮菜。城里人喜欢买回来炒着吃。奶奶种下它们来喂猪。牛皮蔬菜容易生长。边上的叶子被摘下来，很快就长出了许多叶子。是家乡养猪的好菜。
两只小猪一天天长大。记得小猪刚回家的时候，暑假我带着女儿回去了。那两只小猪经常越狱，越过他们的栅栏，跑到院子里去玩，追逐公鸡和母鸡，制造噪音，嗅那棵不高但果实累累的橘子树。还要抬起后腿，在苹果树下撒尿。女儿拿着细细的竹竿追着他们，想把他们赶回猪圈。但他们很聪明地绕圈子，搞迂回战。别回猪圈就好。我哥哥的儿子来了。对我妹妹说“不要对他们太好”。说着，接过女儿手里的细竹竿，嚎叫了几声。两只小猪，没有被赶走，居然乖乖地自己进了猪圈。我们被逗笑了。
哥哥说，你不杀它，它可能太老了，肉多干，没味道。
其实去年就应该把这两头猪杀了，但是当时发生了几件事。女儿高三，学校抓得紧。她只有两个星期的假期，假期里有无数的家庭作业。学校一开学，市里就要进行统一调查。我不敢回老家。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姐突然离婚了。我姐夫突然和我小三结婚了。姐夫和小三保密很好，一点风声都没有。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妹妹很生气，她主动要求春节值班，或许是想淡化自己的愤怒。她不能回老家过春节。我家里的一些人认为我们都很重要。如果不回去，杀猪就没有意义了。
今年6月，奶奶摔倒了，腿不能走路。拍完片子，没伤到骨头，但是拉伤了肌肉。爸爸妈妈忙于管理超市，所有忙于工作的人的负担突然增加。好在弟弟的儿子欣欣很懂事。他小学六年级，学习很忙。但他对家里的大人说：“放心吧，我会照顾老祖的，中午我会给她做饭。”哥哥在电力公司工作，除了收电费，还出去修线路。我经常在晚上天黑后回来。
奶奶的腿受伤了，所以她不能走路。她只能躺着或坐着。家里来帮忙的亲戚朋友很多。一个朋友酿酒送酒糟，另一个朋友开饭店送剩菜等泔水。
奶奶摔断腿的时候，那两头猪很壮，每头差不多200斤。我们杀了它吧，奶奶不忍心。说“现在夏天，杀了之后怎么存放，不可能买个冰柜来装。”这也是事实。过年杀猪，猪肉可以腌制成腊肉。容易保存。比方说，卖掉它。我哥说卖奶奶肯定会伤心。
就这样，两头猪无忧无虑，好吃到春节。
春节期间我们必须杀猪。
杀猪的时候很热闹。
一大早，一群身强力壮的弟弟和叔叔先来了，临时在红薯地里挖了个灶。一个弟弟端着一口大锅过来，放在挖好的炉子上。有人往锅里倒水，马上有人生火烧水。院子里，几个人抬着一张大书桌，那是用来杀猪的。猪很快被几个壮汉拖上了桌子。猪大声叫着，却被一只死死按住，只能呻吟，喘着粗气。突然，杀猪人眼疾手快，明晃晃的屠刀一下子就把猪的脖子给杀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猪还没来得及嘶叫就上气不接下气了。我看到猪血唰的一声滴到了桌子底下一个装满豆腐的大盆里。一个阿姨不停地用手搅拌，过了一会儿，又剁了些碎肉搅拌，就可以做血豆腐了。血豆腐做成丸子，晒干后可以保存。吃的时候蒸熟，切成片，是特别好吃的一道菜。
流血的猪静静地躺在案板上。杀猪人把一根金属棒插入猪脚，做了几道。然后，他拔出金属棒，杀猪人用嘴往猪脚的洞里吹气。一直吹，吹，吹，吹大概几分钟，猪的肚子就鼓起来了。我傻眼了。小时候看过杀猪，但和女儿一样，听到猪的叫声就躲起来，不敢看血腥的场面。但是，作为一个中年人，几十年后看杀猪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仪式感。杀猪大师流畅的动作，助人为乐的默契，仿佛在上演一场严肃的历史剧。我站在一边，帮不了你。同时我也很惭愧。劳动的收获也是一件雄伟的事情。
膨胀的猪被带到大锅旁边的稻草上。人们用瓢给猪浇开水，不停地浇水，不停地用刮刀刮猪毛。刮下来的猪毛放在簸箕里，有人需要猪毛当刷子。这头猪的毛已经剃干净了，那边的那头猪已经被杀了。
刮下来的猪挂在高高的苹果树上，用干净的水清洗。
杀猪大师坐在凳子上，喝了两杯茶，抽了根烟。他似乎有点累了。他是最后一个杀猪人的儿子。小时候看杀猪。他父亲杀了他们。那时，他是一名士兵。现在，父亲已经去世，他继承了父亲的手艺。
清洗干净的猪挂在高高的苹果树上，苹果树是白色的。女儿在旁边说：“猪再也跑不掉了。人就是这么残忍。”
屠夫站起来，走到挂着的猪面前。刀一抬，猪的白肚皮被剖开，猪肠滴下来，掉到下面的簸箕里。很快，猪肝、猪肺、猪大肠、小肠都被一一取出，按顺序放在簸箕里。
猪被从苹果树上搬下来放在桌子上。屠夫切下猪头，把猪的身体分成一条条猪肉。
我只是一个除了发呆什么都不会的白痴旁观者。老婆把杀猪的过程做了视频。
帮忙的人，做事非常有条不紊，邻居的大姐，小姐姐，小阿姨，帮忙做饭。
饭。有的翻洗猪肠，有的在剁肉做血豆腐，有的在几个大盆里腌肉，把肉抹上各种佐料，使劲揉搓。有的在做饭，煮猪肉，切肉片的，泡粉丝，洗藕，洗萝卜，洗白菜，洗各种小菜。我和妻子打算帮忙。准备坐一点什么。帮忙的人说：“大哥大嫂，你们陪师傅坐坐吧，你们做不来。”杀猪师傅，帮忙杀猪的壮汉们坐了下来，喝着茶，抽着烟，大声谈笑，弟弟和他们一起笑。我走过去，他们连忙给我让座，招呼我坐下来。我赶忙掏出专门为他们买的玉溪烟，一一敬过。我和他们坐在一起，却说不出什么话，我只是听他们说话，听他们爽朗的笑。他们说现在很少有人家养猪过年了，也很少杀猪过年了。街上天天都有新鲜的猪肉卖。只有老人在的家庭，过年才会聚集一大家人，才会去买一头猪来杀。
他们开杀猪师傅的玩笑“大哥，你出来表演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你的舞台马上属于历史了。你的儿子都卖电脑修电脑，彻底拆你的台。”
杀猪师傅笑笑，苦涩地说“人老了，我们都是老古董了。过时了”
“你们家也怕是最后一次杀猪了？”有人问弟弟，弟弟迫不及待地说“肯定是最后一次了，养猪淘神啊。这两个猪都是老妈养的，以后再也没有精力养猪了。”
我听得十分落寞，感觉逝去的时光，带走许多让人留恋的东西，如同看流水东逝，落叶飘飞，却抓不住满是无奈和伤悲。
中午饭，十分热闹，厨房，客厅，院子都摆满桌子。每桌都坐满人，桌上摆满了菜，酒，饮料。菜十分丰富。猪肉做了粉蒸，回锅肉，藕炖排骨，青椒肉片。还有鱼，烤鸭，烧鸡，大虾等，反正就是婚宴一样的丰盛。酒也是好酒，五粮液。有人还大声叫着，要喝弟弟的枸杞，桑葚，大枣，木瓜等混合的泡酒。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十分开心，喜滋滋地说话，喜滋滋的吃饭，他们也高兴地喝了一杯弟弟的泡酒。大伯，叔叔，本家亲戚能来的都来了。
杀猪饭，就是一个亲人团聚，朋友团聚的盛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