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的上海，春天来得很艰难。
寒冷挥之不去，每天冻死100多人，法定货币暴跌数千英里。无数的钱和买不到的东西，成了生活的主旋律。
成千上万的美国士兵留在上海，转移到大陆；一车车的难民去上海谋生。
公共租界已不复存在。抵制美货、收回澳门、接纳大连等抗议此起彼伏，显示了在这片土地上争取权利的勇气。
然而，春天毕竟来了，枝头的玉兰花吐出了晶莹的蓓蕾，洁白如玉，婀娜多姿。
路上的汽车、三轮车、黄包车、人力车、行人都很拥挤。校园里，电影院里，胡同里，少不了青年男女。
有一个中国女孩和一个外国男孩陪着她。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牵着手，甚至分开了彼此的衣角。然而，随着他们灿烂的笑容，眼睛不时，爱的味道就像玉兰花的树枝。
01
恋爱中的男女总是会吸引人们的目光。路人对这一对男女很好奇，大多流露出不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甚至向他们扔石头。
女孩和小伙子都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拐进了虹口区。
好奇的眼神消失了。虽然普通中国人分不清犹太男孩和美国大兵的区别，虹口区也分不清。
欧洲风格的咖啡馆，外国人进进出出，让这对年轻夫妇在这里不受人注意。仍有一些犹太难民没有离开这里。
这个又高又瘦的年轻人罗伯特是犹太难民之一。
罗伯特曾经在奥地利有一个富裕的家庭。他的父亲是一个大商人，开了一家油漆店，家里有涂金的巴洛克式家具、水晶吊灯和家教。
1938年，罗伯特12岁，一切都变了。德军进军维也纳，99.5%的人投票给希特勒。罗伯特的父亲被送往达豪集中营，商店被纳粹指定的官员抢劫。
1939年4月，罗伯特获释的父亲随家人登上“红色伯爵”号前往上海。
他们在上海的避难生活并不愉快。
上海湿热的天气，扁桶做的马桶，薄薄的墙，都需要适应。
经济也是一个问题。离开德国时，每人只允许带十个帝国马克出境。幸运的是，罗伯特的母亲偷偷在厕所里藏了100英镑，并让一位土耳其朋友汇了300美元，这笔钱成了罗伯特小餐馆的启动资金。
然而，就像当初他们被迫逃离维也纳一样，战争并没有停止，地中海成了战场，流亡者逃亡的水路被切断，小旅馆失去了客源，不得不关门。日本人完全接管了上海，罗伯特的父亲开了一家油漆店来维持生活。
尽管战争下的日子支离破碎，动荡不安，罗伯特仍在继续他的学业。
1945年战争结束时，罗伯特19岁，正在圣约翰大学学习生物学。
当日本人离开上海时，对犹太人的控制结束了，逃亡的中国人回到了上海。杨，罗伯特身边的中国女孩，是其中一个回到上海的人。
02
和罗伯特一样，杨的人生轨迹也因战争而改变。
杨传兵，杨珍珠的父亲，出生于中医世家，在教会学校学习西医。1924年，他在圣路易斯大学获得助教职位，学习皮肤病学和性病学。回到美国后，杨传兵在宁波开了一家私立医院。他的留学背景和过硬的医术让这家医院做得非常好。
1937年12月，杨家一家逃到上海，杨的父亲在那里开了一家私人诊所。后来杨在圣约翰大学学医。不幸的是，战争并没有在上海停止。
1943年，杨和她的姐妹们不得不在天台的一座寺庙避难。战后，她得以回到上海继续她的学业。
延迟两个小时
年的求学时光，杨珍珠从医学系转到生物学系。1945年11月，圣约翰大学生物学学会的成立会议上杨珍珠与罗伯特初次相识。
身材修长的杨珍珠引起了罗伯特的关注，如同大多数言情小说的开始一样，正当妙龄的青年男女互生好感。
罗伯特请杨珍珠看电影，带她去品尝维也纳食品。
然而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障碍挥之不去。
和一个外国人通婚对中国人亦或犹太人来说，都需要极大勇气，克服许多现实困难。
对杨珍珠的父母来说，罗伯特是一个穷学生，骑着沉重的自行车穿着旧衣服到处奔波，杨珍珠的母亲认为，外国男人大多不忠诚。对罗伯特的父母来说，儿子娶一个中国姑娘是一个可能会毁了前程的愚蠢错误。
一个无国籍的犹太人和中国女人，他们能去哪里安家？他们的婚姻能否和谐？他们身边几乎没有成功的先例。
然而，谁能阻挡爱情的力量？
罗伯特不能。他尝试过和其他女生约会，最后还是觉得珍珠最好。他觉得没法开口告诉母亲，自己爱上了非犹太姑娘，然而，最终他还是让母亲知道自己爱情的深度。
杨珍珠也不能，尽管她也曾暗自流泪；尽管她的家人也对此深感担忧。
他们决定订婚，罗伯特去芝加哥留学，杨珍珠则在毕业后前往芝加哥。
1947年8月他们在上海举行了盛大的订婚仪式，就像1948年在芝加哥那简单的结婚仪式一样纯粹。
他们预想到的和未曾预想到的困难如期而至，却也都没有压垮他们。
在美国，也许因为杨珍珠不是真正的犹太女人，芝加哥的犹太人委员会中断了对罗伯特的资助。还在读书的罗伯特和持探亲签证被限制打工的杨珍珠进行了各种尝试。
娇养着长大的杨珍珠给人当保姆，为了免住宿费，他们一起照顾一位瘫痪的教授。
生活并不容易，为罗伯特学业牺牲的杨珍珠也曾怀疑和焦虑，然而时光永远向前。
1953年杨珍珠生下了大儿子大卫，1955年他们生下了女儿罕娜。
孩子长得格外像他们的舅舅，然而他们从不懂中文。
那些日子里，杨珍珠的父母因为政治成分不好遭到残酷的打击，杨珍珠不敢给国内父母寄信，也不和孩子说中文，她努力忘记自己杨珍珠的名字。她叫朱丽叶。
她和罗伯特度过了艰难的贫困岁月，她也和罗伯特一起度过成就卓著的学术高光时期，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他们始终在一起。
这对白首偕老的夫妻，常被人问及一生中最爱的时光是什么，他们的答案永远是现在。
是啊，每一个现在，每一个深爱的、逃避的现在，正在为你我停留，那是你我所能得到的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