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草旁边
小时候,最开心的是星期天。除了周日晚上去礼堂看电影,白天在家里,我们也可以围坐在东方红牌晶体管收音机旁,听一周只有一次的电影录制片段。看不到人,可以“听电影”!盯着收音机,脑海里想象着盒子里的跌宕起伏,痴迷于好人抓坏人的故事。
“爸爸,你见过日本鬼子吗?”
电影的录制和剪辑早已结束,但我们都不愿意。我们无助地看着安静的收音机,把目光转向父亲。
“爸爸,你打过鬼子吗?”
“魔鬼长什么样?凶?”
"魔鬼看起来像张嘎电影中的士兵吗?"
“给我们讲讲你打鬼子的故事吧!”
爸爸看着我们:“想听故事吗?好吧!但是要写完作业才能听!”
有戏!我们男生赶紧把作业本拿到爸爸眼前,搬了个小板凳,围了过来。
检查完作业,爸爸点了根烟,眯起眼睛。随着长长的烟球缓缓飘来,挥之不去,磁铁般的故事从爸爸口中发出,故事再一次醉人到遥远的年代:
爸爸十六岁,“偷偷”跑去当八路军。爷爷奶奶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儿子丢了,在村里前前后后找了几天都没找到。直到队伍过了村,才遇到已经穿着八路军制服的他们的爸爸。
当时冀东八路队的武器装备极差,只有大刀、长矛、土枪算“好人”!
爸爸是公认的局内人,心灵手巧,从小就爱琢磨摆弄那些机器,铁的。到队后,他不仅会修枪,还会精确射击。枪响了,他会准确的开枪!于是,他有了“快枪”,成了爸爸的“宝贝”疙瘩。
炎热的夏夜,草丛里有很多虫子在啃咬,偶尔有长虫爬过来。爸爸和他的战友们在山沟里呆了整整一天一夜,为了伏击一群日本鬼子。
就在黎明前,一小队魔鬼冲进来了。部队指挥官下令:子弹宝贵,鬼子逼近再战!
直到大家看到小鬼子嘴上的“卫生胡”八路枪才开始。突然的伏击让日本人久久不能入睡。草丛里,灌木丛里,牙牙学语,咆哮的都是鬼子。爸爸趁机扣动了扳机。随着清脆的枪炮声,三个鬼子一字排开,当时就“头戴葫芦”了!两人死亡,一人受伤。从此,队里一提到“一拍两个半”,就知道是爸爸!
此时,爸爸的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骄傲和激动,我们都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日本人被打败了。但在那场战斗中,爸爸的部队伤亡惨重。毕竟他们在武器装备上远远落后于日本鬼子,但是他们用庄稼汉的血性和八路军的勇气,用大刀和土枪给了日本鬼子一个很好的教训!爸爸在那场战斗中没有受伤。
但多年以后,在朝鲜战场上,爸爸差点丢了性命:战斗异常激烈,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爸爸让他们红了眼眶。
美国那么多大鼻子的炮弹,战壕内外一片焦土。天空中有飞机在轰炸,空中不时有炮弹飞过。攻击一次又一次,硝烟弥漫。看不到战友的呼唤,也看不到对面的战友.那场战斗,一个连队只剩下我爸他们三个活着!爬出战壕,抖落焦土,摘下头盔,看到里面嵌着一颗子弹!让人不禁一身冷汗:如果子弹要硬一点,或者头盔要软一点,我父亲的命就得丢在朝鲜这片血淋淋的异乡了。
爸爸把美国的子弹从头盔上拔了下来,编入了新军。
………
现在,爸爸离开我们已经八年了。爸爸去找留在异国他乡的战友了!
今天是父亲节。
你好,爸爸,谁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