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三千多人,人均可耕地不到两亩,大小光棍倒有几十个。人均收入没人统计过,总之家家户户一年到头没有几个零花钱。村里偶尔来个补锅补盆的,谁家需要补了,都要顺带着把锅里或盆里装上粮食去抵工钱。孩子上到小学毕业已经是不错的了,大部分在三年级左右就辍学了。大人们的说法是:能认识几个字就行了,还浪费那一年几十块钱的学费干啥?――这就是我那地处华中平原的家乡九十年代初的现状。
标准的村支书形象
水泊说服了老老少少,接下来就是紧锣密鼓地修路了。村子东边半里有一条县乡公路。虽然只是一条五米宽、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但在水泊看来,只要和这条路相连,哪怕是和村外的世界相连。因此,水泊的计划是,村里的道路要直通县乡公路。水泊安排每家每户在村里的主要道路上干活,在道路两侧挖沟,将挖出的土填在路面上,进行人工夯实、压实。这个村子很热闹,因为以前,主干道两边堆满了临街居民的柴火堆和其他杂物,有的甚至还种了树和蔬菜。现在,谁想把它们清理掉?一个哭,一个骂,一个拿着铲子坐在门口,吵着要3360看哪个龟孙子敢动他们家的树。但水泊阴沉着脸,穿着他标志性的中山装,背着手在街上溜达,一言不发,街上的家庭立刻安静得像泄了气的皮球。人多力量大,村里主要街道的路基很快就修好了。村外半里的路基自然不在话下,很快就修好了。但是路基修好了,大家的疑问来了。修路基有什么用?现在挺平的,但是下雨不会又变成泥滩吗?每个人都睁大眼睛盯着水泊,但水泊只是笑,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一大早,大家看到水泊家在宰羊,一只大肥羊被剥得干干净净。今年怎么杀羊?大家都很不解。然后大家看着水泊把剥好皮的整只羊和羊放进一个竹篮,挂在28号自行车的后座上,看着在妻子怀里哭着要羊肉的孙子,砰地一声蹬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子。水一夜未归,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听到一阵隆隆的汽车声由远及近。大家都跑出去,看到五辆大货车缓缓开进村子,车厢里堆满了黑色的渣子。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水泊从领头卡车的驾驶室里跳了下来,对着人群大喊:你在做什么?卸下卡车!人们忙着开车和拿工具。卸完车后,水泊指挥大家把渣滩推平,拉出村里的几头牛,来回压着石头。工作了三天三夜后,当道路平坦时,水泊回家睡了一天一夜。看着矿渣铺成的路,大家真的印象深刻。
炼钢后的炉渣
过了很久才出来,说水泊那天骑自行车到乡供销社,用羊水换了两瓶何琳大曲。然后他继续骑车去县轧钢厂,找到了他的战友老高,他是轧钢厂的副厂长,也是在部队的老连长。听说他跟老高喝了一晚上酒,老高骂他:年的婊子。他十年没来看老子一次,一百号人就剩我几个老兄弟了。骂完之后,两个人抱着头又哭了。听说羊被老高送到工厂厨房,给工人们做了一大锅羊肉汤。那些年很苦,工人们肚子里没油没水。的路修好了,但大家还是吃着蒸玉米和咸菜,有的光棍还是半夜跑到村后的河堤上尖叫。修路的新鲜劲过去了,大家又恢复了老本行。只有水泊这几天总是在村外跑,不知道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