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1917》一出,立刻引起了全世界的一致好评。导演萨姆门德斯用他擅长的讲故事模式,加上摄影导演罗杰迪金斯的技巧,两人拍出了一部精彩的电影。但《1917》最终在奥斯卡最佳影片的角逐中落败,仅获得最佳摄影等奖项。这个结果其实并没有让很多人感到意外。毕竟《1917》是一部优劣分明的电影:摄影杰出,但故事平庸。.
萨门德斯《1917》的想法的出现,源于萨门德斯祖父在一战中的轶事,为了把祖父的故事原封不动地搬上银幕,他没有选择传统战争片的模式,放弃了刻画复杂人物的戏剧化手法,而是采用长镜头来再现战场上士兵完成任务的过程,模拟残酷战争的真实感。
从某种角度来看,门德斯的想法非常符合所谓战争故事的套路。克里斯托弗诺兰在三年前推出了《敦刻尔克》,并采用了同样的方法。两人都以两次世界大战中的小人物为主角。实事求是地说,除了名将,参战的几千万士兵才是战争的关键。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背景和生活经历,但他们将是他们在战场上的英雄。
《1917》的故事很简单:由于通讯不畅,两名英军士兵奉命穿越英德战区,警告前方即将发动攻击的英军有危险,并告诉他们要沉住气,以免被德军伏击。在报道新闻的过程中,一名士兵牺牲了,而另一名士兵成了无名英雄。
然而,传统战争片,无论主角是历史名将还是杜撰的小人物,导演都会通过心理描写、人格设计来展现“个人”在战场上的心理变化。《1917》和《敦刻尔克》却相反。他们选择了没有个性,没有心理波动的普通士兵来说明他们在战场上是因为形势而不断做出各种选择的。这是一种谄媚的表达方式,但也存在隐患。Sammendez的想法是通过摄影技巧来弥补故事的扁平化。这种尝试值得称赞。
杰出摄影《1917》最成功的部分是萨姆门德斯和摄影导演罗杰狄金斯选择使用长镜头叙事,这创下了电影史上的纪录。除了在电影刚出来的原始环境中,对画面感极度渴求的不会有人刻意去挑战拍摄全景战场画面,虽然这么做并非技术达不到,而是会浪费大量精力,且表现效果不佳。,如黑泽明,是不会试图看透的,因为这会妨碍他表现“绘画般”的场景调度风格。然而,擅长舞台剧的萨姆门德斯却认为这是展示自我的最佳方式。
《敦刻尔克》作为一部类似于《1917》的电影,虽然主要以四个士兵的视角变化为主线,但是却丰富了影片的内容。但由于频繁切换,刻意减少对人物处境的描写,不仅使四个人物失去魅力,而且过于注重退路,缺乏一种英雄气概。战争场面虽然可圈可点,但缺乏催人奋进的作用。《1917》用一面镜子完整的再现了两个士兵的冒险过程到最后,无形中增加了他们的真实性,同时产生了史诗般的英雄主义感。
简单来说,一镜到底的拍摄几乎就像一部舞台剧。因为演员和场景调度,所有的戏剧冲突都必须用足够长的场景来表现。电影和戏剧最大的区别是剪辑,剪辑正是电影导演最能体现个人水平的地方,不管是叙事节奏、场景调度,还是意识灌输,都可以透过画面的剪辑,来展现导演的想法。.
如果所有的电影都是一镜到底的拍摄方式,只能表现出演员演技、场景调度、美术、摄影等导演技巧。其中不涉及“核心竞争力”。大部分导演都会拒绝。原因很简单:首先,电影会失去艺术性,变成生活的记录。其次,导演个人的美学风格无法通过电影呈现。
斯坦利库布里克出手《全金属外壳》,几乎是战争片的巅峰和模板。影片中有很多长镜头,比如用一个长长的横镜头横扫美军军营,让观众了解美军在战场上的后勤优势。再比如影片结尾一个年轻的越南狙击手,展现了大量美军被枪拦住的越南战争的残酷性。库布里克的远射不多,但足够经典。后来很多导演试图模仿库布里克的拍摄手法,但总是没能抓住要点。不仅失去了原创性,还恶评如潮。原因是拍长镜头本身就特别考验导演的水平。
多少钱一箱6.jpg">只要开拍,一个长镜头中的场景调度就不可能临时改变,所以只能以舞台剧的编导方式,让演员在一个场景中完成所有演出,如果一个动作或吐字失误,就得重新拍摄。舞台剧是实时演出无法再来,电影却可以不断重拍,擅长舞台剧的萨姆门德斯发挥自己的特长,在拍摄《1917》时,展现了极高超的导演水平。
从开场两名士兵接到命令,得知传令的任务,到片尾仅存的士兵如何穿过前线备战群众,一直到将军营帐传达指令,在此过程中穿越人群、躲避炮火、人机互动,全都表现得十分精准,看起来就像生动的舞台剧一样,所有观众跟着主角的视角移动,完全进入角色,成为了电影中的一部分。
可以说,萨姆门德斯用杰出的导演技巧,弥合了一镜到底拍摄方法的缺陷,完美地展现了真实的战争场景,再加上罗杰迪金斯老练的拍摄手法,使得《1917》在画面表现力上呈现出睥睨同辈的质量,这也是《1917》最突出的一个优点,然而,杰出的摄影,还是无法弥补整个故事的平庸。
平庸的故事《1917》的画面无可挑剔,完全做到了描述“战场是什么样子”的任务,让观众直接去感受士兵的经历。不过,这也决定了《1917》跟其他战争电影的不同,其他电影可以深化人物性格与情境,但是一镜到底无法做到,之所以存在差别,不是萨姆门德斯力有不逮,没法把人物形象复杂化,而是他无法出手“讲故事”,因为一镜到底的形式,决定了他不能干预主角。作为导演,他不能用蒙太奇和剪辑来表现主角的内心和背景,
他不用表现为何男主角随便用奖章换葡萄酒的心路历程,也不用指明他为何不想回家,为何逃避家庭。这些东西,在一镜到底的模式中,只能靠观众自己去想象,导演不会用镜头语言来揭开谜底。
从开场两名士兵穿越壕沟,到黑夜的大火中,男主角冲过德军的守备区,再到男主角终于穿过树林,被即将出征的士兵歌唱所吸引而停下脚步,以及最经典的一幕:男主角离开壕沟,以正面视角横跨冲锋陷阵的英军士兵。这些画面的场景调度跟摄影视角堪称教科书般经典,将《1917》的电影美学提升了一个高度,然而,观众在画面带来的冲击力刺激消退后,总有一种空洞的感觉,究其原因,源于《1917》在人性、主体意识,以及故事表现上,统统过于平庸。
萨姆门德斯用几乎完美的方式讲述了一个故事,然而故事本身过于平庸。这并不是说这个战争故事不够感人,相反,它具备伟大故事的核心――真实,但缺少了故事的灵魂――价值观。
观众们跟着两位英军士兵一路冒险,似乎看到了战争的一切缩影,然而,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战,也不知道他们有哪些想法,或者有什么诉求,电影结束后,除了惊叹于“真实性”,我们没有受到任何启发,不明白主角经受了什么人性考验,也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影响深远的选择,更不清楚他们精神上的变化,这不符合电影应该具有人文主义的价值。
萨姆门德斯跟斯坦利库布里克的遭遇差不多,后者以美学与技术为导演的追求目标,所以除了最佳视觉效果奖外,从未拿过其他奥斯卡奖项,他们无法赢得最佳影片的原因如出一辙:没有好好地说一个令人感动的故事。
《1917》给人的震撼,主要是在一镜到底的技术造成的感官冲击与画面美学上,这超越了观众看电影想要“感同身受的刺激”的预期,但也是由于一镜到底技术,导演无法把故事的价值观嵌入电影之中,造成了显而易见的缺陷。总的来说,《1917》优缺点分明,萨姆门德斯用杰出的摄影技术,拍摄了一个平庸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