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小麦已经收割了,过两天我们就要出去了。我妻子建议我买些东西和她一起去看她的救命恩人,一个疯老太婆。一提到见她,我就难受。
临近中午,我和老婆带着牛奶,一盒包子干,两瓶汾酒去了三伯家。
三伯和我们是邻居。我们年轻的时候是村长。他在村里的威望很高。我爸妈习惯叫他三哥,我们自然就叫他三叔。
三伯正在院子里挖菜,斜睨着我们,走过去迎着他。
三伯说,我和老婆两三年没回家了。我们回屋礼貌地坐着吧。
我们站在门口说话的时候,三姑子在孙女的搀扶下,蹒跚地走了过来。
三伯摇摇头说:“阿姨快死了。现在,她像个傻子一样,不认识任何外人,甚至不认识自己的女儿。她整天疯狂地跑来跑去。”现在每天看着她。如果她不小心跑出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妻子走了几步,伸出胳膊去扶阿姨,一直喊,阿姨!阿姨!聋了,呆滞的眼睛盯着妻子,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她怎么可能记得我们?
阿姨把目光从我们的礼物上移开,眼睛盯着那盒干包子。老婆拿起来让阿姨仔细看,说已经三年没给阿姨买这个了。阿姨又小又瘦,一辈子脾胃不好,爱吃锅底的白膜。烧糊的馒头有开胃的作用,所以我老婆每次出门回来都要买一盒干片。
阿姨机械地看了一眼她熟悉的发髻,然后看了看我的妻子。她的皱纹展开了,她的嘴唇颤抖着动了几下。她没说话,迈着小碎步进了厨房,拿了一把刀,递给三伯,用手指着桌子底下的两个西瓜。
三伯笑着说,她也知道她会让你吃西瓜。家里客人太多,没人在意。我好像还记得你。
接下来,三姨拉着妻子的手,让她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紧紧握住她的手,微笑地看着她。
看到妻子眼眶湿润,大妈浑浊的眼眶里滚下了泪水。
我知道,这让我想起了我妻子的过去。
20年前,我妻子和我母亲的关系非常紧张。我妈听信了河对面我姨的谗言,她是我妈的堂妹。我姑姑充当媒人,把她的侄女嫁给了我哥哥。所以,我妈很相信她的话。
我姑姑经常跟我说我老婆有多坏,怎么就不能谋生了。我出门的时候,我妈悄悄跟我说她的很多缺点和错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开始和老婆算账。我老婆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比我还惨。我只好问是谁说的,但我不敢说。我妻子已经猜到是我母亲告诉我的。老婆委屈的去和我妈理论,我妈也不示弱。这两个人吵架了,我想不出该怪谁。我没有劝他们,就让他们的争吵升级了。我妈居然打我老婆,她声嘶力竭。他们互相抓住对方的头发,扯开,谁也不让。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把双方拉开。
可能我妈吃了点亏。她老婆扯下一缕头发,我妈坐在地上哭,骂我不孝,娶了个不讲理的媳妇。我在想,不管我妈错得多离谱,你都不能和她作对。如果你告诉她,那将是多么的不孝,我的脸将何去何从?一气之下,我抬手打了老婆一巴掌,这是我妈的一种解脱。
老婆含着泪,看了我一眼“可恶”,没说话。她收拾了一把行李,砰地关上了门。我猜测妻子可能回娘家冷静一下,所以没有阻止她。
劝我妈回去,我觉得无聊,就去找法小下棋。
不知道下载了多少菜,心里很乱。听到外面巷子里很多人叽叽喳喳,还听到有人说* *的媳妇跳河了。我浑身一激灵,赶紧跑了回去。
门外屋外围了很多人,我战战兢兢地走进去。只见我老婆躺在正房的床上,脸色煞白,湿漉漉的头发散落在枕头的一边,桌上放着半碗红糖水,对面一米处的椅子上坐着三姨。她身上的衣服半干,我拿到了。
后来三姨说,那天中午,她在翻红薯秧,天热了,就去河边洗脸。只见河里有人穿着衣服洗澡,仔细一看,那人不会游泳,拼命扑腾,呛了几下。赶紧去救,没想到是邻居的侄女。阿姨三岁就会游泳,就赶紧推荐我老婆。
没想到,因为这件事,老婆也不能轻松跳江了。
他妻子投河自尽后,她母亲吓坏了。她偷偷躲在姑姑家,没有回来。后来父亲问为什么。那个说我妻子坏话的女人是我哥哥儿媳的姑姑。她恶语相向的目的就是让我妈亲侄女,挑拨离间,疏远我老婆。
他妻子投河自杀的第二天,她未婚的哥哥把她接了回来。
过了一个星期,老婆没有回来的意思。我有点不耐烦,就去找三姨,跟她聊我妈。
三姨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快乐的人。她给我出了个主意,我就顺利把老婆接回来了。
我和老婆和好如初,有一次聊天,她问我,这次接她是谁的主意?我不得不说这是我妈妈违背我意愿的主意。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妈太虚荣了,因为压力大所以没有想到我。是三姨经历了这个世界。
妻子生气后,我妈不敢收拾现场,住在亲戚家也不敢回来。因为工地太忙,父亲出去了。我去接老婆,被关在外面。公公婆婆说这不是我夫妻之间的事,是我婆婆和我媳妇之间的事。我沮丧地回来了。
三姑开导我,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让我带我妈回去,买点礼物,开三轮车,三姨也坐三轮车。出发前,三姨安顿好我妈。当她到了那里,不要说任何多余的话。只要向公婆认错,道歉,负全责。到了那里就不要“讲道理”了。家不在于“理”
的地方,谁家没有生过气,认错就好了。那事过去后,我母亲对三大娘的做法,心服口服。我妻子和三大娘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了,谁家改善了生活,做了好吃的,都相互给对方送一碗。
三大娘爱吃熥干的馍片,我妻子就用家里的专用炉子,给她熥好多干馍片,三大娘的胃口也越来越好了。后来,我们出门了做买卖了,每年回来一次,妻子都要买一箱干馍片,孝敬三大娘。因为买其他礼品,三大娘一概不要。
这个习惯,一直坚持了二十多年,三大娘吃了焦馍片,年轻时得的胃病再没有犯过。
岁月不饶人,三大娘得了老年痴呆,对亲戚、家人和邻居,没有了任何印象,唯独对不值钱焦馍片,还有一丝记忆,这种记忆是模糊的,也是刻骨铭心的。
二十多年来,三大娘和妻子的关系非常亲密,胜似母女。我们家的家务事纠纷,只要一有苗头,她就像一位家长一样,批评教育我妻子,永远站在中间立场,不偏不倚。我母亲做的不对,她也毫不客气地指出来,有时让我母亲很难堪,过去时候,我母亲也不嫉恨她,三嫂!三嫂地叫的特别亲。
二十多年来,我和妻子再也没有生过气,母亲和妻子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多亏了三大娘心底无私地关照与教诲,使我的妻子与人供事更明礼、善良和厚道。妻子对我母亲的孝道,村里人有口皆碑。
看到三大娘的“痴呆”有了反应,妻子又临时改变主意,出门暂时不去了,决定在家两个月,好好陪陪三大娘,怕是这一走,不知啥时能再见到自己的“恩人”。
我和母亲双手赞成妻子的决定,有些亲情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只有付出行动,才能报答三大娘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