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清明这天,全城男女毕,家家展墓。家里虽然有几个墓,但是每天都会陈列。所以,轻车简从,画舟吹笛击鼓,反反复复,会毫不犹豫地还礼。小府监也拿着粮食和纸钱,走到墓前,祭祀完毕,跪在地上喝酒.就是那一天,四方流散到,徽商,宋中名妓,所有的好事都是咸的。唐,飞鹰;高福平帮,斗鸡;毛清越,劈阮弹筝。浪子相扑,童稚风筝,老和尚因果,瞎眼说书人,正直人,下蹲人。日落,车马……”
明末张岱《陶庵梦忆》年在扬州追溯清明节盛况。鼓鼓画舫,扫墓饮酒,浓妆艳抹,路边集市,名商名妓,茂林古筝演奏,孩童纸鸢,老僧因果.大雁的景观就像画家的画卷,绵延三十余里,展现在眼前。
张岱的梦的回忆,是我们在今天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下的一个梦。这个古老的诗意栖居的梦想仍然存在于中国人和我们的心中。
下面的清明诗,关于一场雨,一个湖,一个村,一件事,让我们用文字的想象来召唤和复活那些梦幻时光。
作者|三本书
做行人或做雨,随你的意
《清明》
杜牧
潇潇洒洒的雨,如哀悼日的泪;路上行人欲断魂。
问当地人哪里买酒省心?牧童笑而不答杏山村。
虽然诗的题目是《清明》,但这首诗的主角是谁?清明节,行人,牧童?还是雨,杏花村?也许读者有自己的答案。我的答案是雨。如果我选择做行人,牧童,杏花村,我选择做雨。
这首诗里,最舒服安静的是雨,最幸福的是雨。走在路上,雨水从天而降,落在泥土里,落在植被上,万物在雨中呼吸。雨一场接一场,不下也不停。你从它那里听到轻盈,几乎像一个神圣的梦。
为什么我不想成为诗中的“行人”?因为他被困在自己的思想里。他想着在异乡生活,为自己的生活担忧,所以走得很累,也不在这个雨梦里。也许他本来可以像东坡的诗《让我们活一辈子》,那么他就不会“失魂落魄”,当然也就不会有这首诗。
按照正常逻辑,路上行人指的是诗人本人。但是诗歌可能是不正常的,经常是不合逻辑的。路上的行人会是指扫墓的人吗?正想着,诗里的景色突然变了。如果有扫墓的人走在路上,他们对逝者的缅怀和清明时节的雨声会形成一个整体的悼念氛围。
无论是诗人自己被羁绊所苦,还是看到路上的送葬者,他都感到压抑。问当地人哪里买酒省心?也许是偶然,恰好他问路的人是个牧童,也许是他写诗时的创作。我想说的是,牧童在诗的感觉中画龙点睛。
想想“牧童骑着牛,歌声让森林更茁壮”,或许受此启发,歌词“走在乡间小路上,牧童的歌声荡漾”。“牧童”这个词本身就象征着乡村生活的淳朴与宁静,对于漂泊在外、苦苦挣扎的旅人来说,更多的是一种乌托邦。
牧童的回答很有意味,“直指杏花村”。“杏花村”不一定是村名。如果牧童所指的村子叫杏花村,那就是诗人说杏花村的原因,那诗就没了。牧羊人的手指指的是一个杏花盛开的地方。这种结句比较开放,允许诗人和我们去想象。
或者作为行人,诗人望着脖子,眼神可能忧郁,也可能被杏花照亮。最后,朝着花开的方向,他独自走了,消失在烟雨中。
马援《山径春行图》
清明上巳西湖好
《采桑子》
欧阳修
清明来到西湖,处处繁华。
为谁而战?绿柳和绿柳骑着车。
游客在黄昏时离开,
上巳是农历三月初十的第三天。自古以来就有到水边踏青以驱除不祥的习俗。此时也值清明节前后。不下雨就阳光明媚,鲜花盛开。晋代贵族文人也有曲水等雅事,如《采桑子》所示。到了唐代,朝廷甚至设宴款待曲江,饮酒踏青是风俗。宋代清明春游的盛况,可见于孟老院《兰亭集序》一书:“四野如市,常列杯盘于树下或园间,以劝交钱。京师歌舞遍园亭,暮归。”
欧阳修的字没有笔记那么详细,但也是诗歌和散文的区别。笔记的详列更具史料价值,而诗歌则写意传神,传达灵魂的原始体验。
颍州人的出游,似乎并没有贬低汴梁的都城。欧阳修只用了几句歌词,就表现了清明时节游人的热情。前两句总结,“处处繁华”,百花齐放,人事纷呈。光说“谁在争路”就说明游客有多忙。路人都在和车马打架,足以知道游客多,车马嘈杂热闹。“谁家的”不是问题,是诗的语气。王公贵族监督着小家的大门,平日里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不知道是谁的车马在骚动。
“青柳柳骑在车轮上。”车轮是镶嵌着金色图案的汽车。车轮是红色的。这些豪华汽车在柳树下行走。这个意思,用现代汉语写就是“朱伦的战车经过绿柳下”,但是我们再来读一遍欧阳修的那句话:有绿柳和朱伦的战车的诗句经过文字整理后是不是更有味道?
首先,他把绿柳和朱伦放在一起,交错排列,更接近多彩的视觉冲击感。其次,诗歌
的语言不说“钿车走”,而说“走钿车”,有被朱轮带动的行进之感。我们知道,汉语的词序很灵活,词序重组之后,句子的感觉和意思就会改变。上片写了游人车马争道出游,下片直接跳至日暮归途情景。至于游人如何在西湖边踏青行乐,一整天完全略过。仅写往返途中的盛景,其余皆留给我们去想象补充。
暮色苍茫,游人或醉或醒,相携相随,说笑喧哗,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转堤斜,渐行渐远,路上到处都是花,多么美好的一天。“直到城头总是花”,不仅有路上开的花,也有游人头上簪的花。采花簪发是唐宋时的风俗,不论男女,踏青游春都会在头上簪花。这又是多么可爱啊。

张择端《清明易简图》(部分)
乘兴走过一个村庄
《行香子》
秦观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
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
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这样的村庄并不陌生,也许现在还有,只不过不大会有原生态的茅屋了。时令当在春分前后,清明节前,而南北气候不同,我们不妨在此一并游赏。
不必管这个村庄叫什么在什么地方,它在任何地方叫任何名字,对于这首词来说都是一样。有了这首词,它甚至无需真有,因为经过诗人的创造,它已成为村庄中的村庄,更为普遍和纯粹,它可以在阅读中被我们还原为自己知道或想象中的任何一个村庄。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对于生活在都市中的现代人,这两句实在清新令人向往,几个朴素的字带我们走进另一个时光。也许这是很多人记忆中的村庄,或者也是回不去的村庄。树木和水塘,这些古老事物的存在,就像大地上的亲人,给我们家园的守护和陪伴。
“倚东风,豪兴徜徉”,春日薰风令人沉醉,“倚”字摹写出诗人微醺的醉态。趁着豪兴,诗人在村里村外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这是对春天的惊叹,也是对万物的赞美。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小小菜园,春意闹嚷嚷。
来到一个喜欢的地方,我们总会看看近处,再望望远处;看看这边,再望望那边。诗人看过菜园,接着就写望远:“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看样子是一处酒家,茅屋在绿荫间闪现。流水桥旁,青旗飘扬,天气与诗人的心情,都被激荡得更加晴朗。
乘兴步过东冈,好一个“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奇怪的是,在这个村庄,花鸟们如此闹忙,却不见一个人影。在村里村外一定会逢人,却不把人写进去,也许在人身上,他没看到那么多那么好的春天吧。如此一念,诗人的豪兴忽然被丧失了,我们最好不去问他,任他走过东冈,行向远处的茅堂吧。

佚名《溪山春晓图》
唐朝的盯梢
《浣溪沙》
张泌
晚逐香车入凤城,东风斜揭绣帘轻,慢回娇眼笑盈盈。
消息未通何计是?便须佯醉且随行,依稀闻道太狂生。
和元宵节观灯一样,清明踏青也是极易发生爱情的场合。毕竟平日男女防闲甚严,而在这些狂欢节日,车马纷沓,男女混杂,目成艳遇自然频发。这首词如同一幕小喜剧,曾被鲁迅先生戏称为“唐朝的盯梢”。
先来看看剧情。词中盯梢的男子,我们将他想象为诗人本人也行,但其实那只是词中虚构的一个抒情“我”。天色向晚,他骑在马上,游宴了一天,大概有些倦,也有些醉了。走在他前面的,是一辆香车,香车宝马,乍看剧情似乎有点俗套。
接着往下看。香车里坐的肯定是美人,闻香即知,虽然也不一定。他故意放匀马速,不疾不徐跟在香车后面,想看一看里面那位美人。已经进了长安城,他还在跟着。
“东风斜揭绣帘轻”,善解人意的东风,把场面调度得恰到好处。不是莽撞地一下掀开,而是斜斜地揭开,风和绣帘都很轻。这样的氛围够浪漫,更耐人寻味,美人也显得更神秘。
就在风将绣帘揭开的瞬间,美人回头一看,“慢回娇眼笑盈盈”。这个画面太美,足以让盯梢的男子回味一生。“慢回”就是“漫回”,若不经意地回看,当然可能是假装的。绣帘只是斜揭了一下,她正好回头,可见他们早已心有灵犀,况且她还“笑盈盈”。
笑盈盈无疑是个信号,但“漫回”又是什么意思呢?这大概是爱情中最煎熬也最心动的一刻。想通消息,可古时候不能随便搭讪,和坐在香车里的女子搭讪更难,怎么办?
“便须佯醉且随行”,一筹莫展的他,只好装作喝醉了酒,继续跟着香车走。一边随行,一边潜听车里的动静。
“依稀闻道太狂生”,许是街市喧哗,许是太紧张,他听不真切,依稀听见那美人说“太狂生”。“太狂生”就是太狂,“生”是唐宋口语中常见的语尾助词,就像李白曾开玩笑说杜甫“太瘦生”。美人说他“太狂生”,那是在骂他,还是在和他调情?
词中这些旖旎的剧情,在人人都盯着手机的当今,还有没有可能在现实中发生?
作者|三书
编辑|张进 李永博
校对|李项玲
来源:新京报